【寻味中华丨饮食】蔡甸藕带：白若玲珑玉 丝缕皆故乡
中新社武汉6月13日电
作者 武一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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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逢“小荷才露尖尖角”的时节，湖北各地脆生生、水嫩嫩的藕带就陆续上市了。刚出水的藕带莹白透亮、孔窍玲珑，看似朴实无华，价格实则堪比肉价。但这抵挡不住食客对这道“夏味”的热情——人们闻讯早起，奔赴菜场寻鲜。
何谓藕带？《尔雅·释草》记载：“荷，芙渠。其茎茄，其叶蕸，其本蔤。”“蔤”，就是藕带。通俗地讲，藕带是莲藕的“前身”。秋末冬初，原本拇指粗细的藕带吸足泥土养分，蓄积淀粉，便会“膨胀”成肥硕的莲藕。
在中国，采食藕带，古来有之。李时珍在《本草纲目》写到藕丝菜(藕带)：“五六月嫩时，采为蔬茹，老则为藕梢，味不堪食。”据考证，清咸丰年间，它就被钦定为御膳贡品。
5月23日，武汉蔡甸藕农正在荷塘里“抽”藕带。中新社记者 张畅 摄
“鱼米之乡”湖北湖泊密布，武汉蔡甸种藕历史长达千年，被誉为“中华莲藕第一乡”。藕带，是当地人餐桌上一道常见的夏日小菜。“新鲜藕带只需简单烹饪”，蔡甸藕农李正旺说，“但必须眼疾手快，精准掌握时间和火候。”
取藕带三根，斜刀切至两寸长短，佐以少许青、红辣椒，蒜片和盐，烈火烹油翻炒三分钟即可出锅。时间不可过长，否则嚼之如蜡，颜色氧化发黑。
色泽如白玉的藕带，在一青一红的点缀下显得愈加雅致，朴素的烹饪方式保留了其原汁原味，一箸入口，嘎吱作响，汁水和回甘充盈口腔，集鲜、嫩、朴、脆于一体。细细品味，回甘绵长。正如清代文学家李渔在《闲情偶寄》中所说：“论蔬食之美者，曰清，曰洁，曰芳馥，曰松脆而已矣。”有食客称，这是“夏天的味道”。
色泽如玉的藕带在青、红辣椒的点缀下显得愈加雅致。中新社记者 张畅 摄
同样需要“眼疾手快”的，还有“抽”藕带。“莲蓬用‘采’的，莲藕用‘挖’的，藕带嫩、易折，只能用‘抽’的。”李正旺解释。
为了守护这一口鲜，五六月的清晨，蔡甸藕农抢抓时机“抽”藕带。他们在层层叠叠的荷叶中猫着腰、埋着头，将大半个身子泡在水里，专挑尖尖的小荷，一手扶着荷杆，一手探入泥淖深处，顺势一抽，藕带便出水了。其中，尖端如笔头、不分岔的藕带为上品。
正所谓“出淤泥而不染”，刚出水的藕带纤细白净，形似玉簪，只有些许泥锈附着于根部，在水里“荡一荡”，即可鲜食。轻轻一掰，“卟”的一声，极为清脆，尝起来比熟食多了分清冽和香甜，水草气息弥漫唇齿间，藕农们常把它当作解渴、消暑的水果食用。
5月23日，航拍武汉蔡甸藕塘。中新社记者 张畅 摄
万物生长有时，藕带生长于5月至9月，赏味期稍纵即逝，这是其“金贵”的一大原因。于是，藕农们将其制作成泡椒藕带、藕粉、藕泡米等产品，让短暂脆弱的鲜美得以长久停留。
中国人自古喜藕，因与“偶”同音，民俗用食藕祝愿佳偶天成；文人雅士留下众多“咏藕”诗词，赋予其高洁的品德情操，成为中华文化中独树一帜的意象；而藕断丝连的特性，更是让它成了远行游子的乡愁。
正如著名作家叶圣陶一提到藕，便想起故乡，他写下：“所恋在哪里，哪里就是我们的故乡了。”远在澳大利亚留学的“湖北伢”覃思凡亦有同感，离家千里，她最想念的就是外婆炒的藕带、煨的藕汤，这是家的味道，无论身处何方，依然心向故乡。
